石狮上洒满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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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并

一个

我出生的地方曾经是清朝的海军部和陆军部，北洋政府后期由段掌管。整整90年前，3月18日的悲剧发生在大门口。鲁迅写了著名的《纪念刘和珍君》，而段瑞奇据说因为犯了一个大错误而终生吃素。1949年后，它先是中国人民大学所在地，然后是中国人民大学宿舍、清史研究所等。大院的地址是张自忠路3号，但民国铁石子胡同1号旧址仍叫铁一号大院。我在东昌胡同现代史研究所拜访了杨天石先生，后来的晚餐是在南辛堡，只有一点时间去故居。

主楼，也就是原来的政府大楼，被重新装修并完全密封，所以我去了我出生时住的西边的红色一楼。因为它是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行政机关的每一栋建筑都努力保持原样。这三栋红色宿舍楼建于1956年，是行政政府的最新建筑，它们已经处于全盛时期60年了。在日新月异的北京，这样古老的宿舍楼是相当罕见的。更难得的是，这个红楼从来没有装饰过，看起来还是和我出生时一样，但是它老了很多，布满了岁月的尘埃。

我走进黑暗的走廊，楼梯扶手仍被漆成波尔多色，大部分都被剥光并裂开了。走廊的墙壁已经很多年没有重新粉刷了，但感觉是黑白相间的。我似乎看到五岁的我，穿着棕色的棉猴，在我不小心的时候滚下楼梯，但我似乎没有摔倒在疼痛中，只是坐在走廊中间发呆。红色一楼的“E组”门牌号已经换成新的，字体还在；四号楼的三扇窗户都被现代的窗户取代了，但是它们的形状一点都没有变。1966年夏天，我刚从最右边的窗户探出头，朝院子里望去。现在，一个又一个停着车的院子里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喊着响亮的口号，有些人在丁单元门口跪着接受批评。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春天的下午，我看不到窗外的一扇小窗，但我已经回到大房子，把它分成两个有书架的房间。书柜的玻璃门在产权归属后用十字形封条密封。晚上，我经常关灯，在黑暗中看窗外。院子里的大部分路灯和单元入口处的灯都熄灭了，我看到人们在昏暗的月光下倒下。夜深人静时，偶尔会有一两个人影从一个单元的门溜出来，瞬间进入另一个单元。在压力大的时代，邻居和朋友之间的拜访经常是以这样一种偷偷摸摸的方式进行的。我的童年也是这样度过的。

在这座看起来很古老的建筑里，当时的许多居民成为了历史。1975年，戊组三楼中文系老师陆迪为毛留名，但文革后并未受到影响。晚年，他听说养了许多流浪猫。陆迪的丈夫刘明奎在现代史研究所工作，住在楼上楼下，所以两个家庭之间的联系更多。大学毕业后，刘明奎一直在做行政工作。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一个诺诺，他也是他强壮的妻子的好伴侣。他们的孩子，一个比我大，一个比我小，从小就是好孩子，听说他们都在美国。我曾经做过一个粗略的统计。我在人民大学和中国社会科学院熟悉童年和青年的同龄人包括高中生和大学生。后来，将近一半的人出国留学，但是那些没有出国留学的人，现在有一半的人把他们的孩子送到国外留学。那时候我们这一代人为什么要出国，人生经历了哪些变迁？出国留学30多年的历史与时代的变迁交织在一起，似乎很少有人去探索它。在那些日子里，邻居或同学常常成为路人，消失在天涯海角的某个地方。

老中文系系主任何洛先生在D组有很多熟人，他也很会讲故事。冯其庸先生在诗歌、书法和绘画方面都是最好的。我十几岁的时候，经常看他画画、洗脸、写字，然后他会写各种各样的问题。最后一句是“我心中的5000年”。冯先生是无锡人。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是个优雅的中年人。他和江南的文士们相处得很平静和温柔。文化大革命期间，他和父母有很多关系。有一次他在我家非常兴奋，几乎要哭出来，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这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大约在1977年和1978年，我经常去冯先生家问一些关于古诗的问题。我还大致记得冯先生曾向我解释过空的《诗品》和王国维的《人间花刺》,并分析了易安居士的《两阙词》。“夕阳融金，云相会。人们在哪里？”在讲了半个小时的12个单词后，我第一次意识到这么多的意思可以用几个单词来表达。独自南下时，我住在无锡冯公公婆婆的房子里，那是一栋白色泥墙、地板吱嘎作响的小楼，推开窗户就能看到长江以南的那条河。十八岁那年，我第一次出去长途旅行，一路上我都在写诗。虽然我没有像《菩提树》里唱的那样“刻在树干上”，但我不知道它丢在哪里了。此刻，我走过冯先生故居的大门，突然想起在眉山和太湖下散步时的写作感受。

二

这次仔细回想，虽然红楼只有5层，但50年代的建筑高度可能超过3米，所以可能比现在的6层还要高。屋顶是一个大平台。和我童年的唯一不同是我建了一个篱笆，这样我再上去的时候就不会恐高了。半个世纪前，这是一个孩子们爬得很高，看得很远的地方。紫禁城的景山从远处看非常清晰，但是现在有许多高楼在薄雾中挡住了视线。

第一次看烟火是在红楼的顶部。在烟花燃放前，探照灯穿过北京空的天空，并穿过三条弧线。这是梦想即将开始的信号，屋顶上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一朵烟花，像一个延续整个童年的梦。我站在屋顶上，空的黄昏，空气中的灰尘指数是184，这是中等污染，涵盖了过去的几年。一个女孩走过来在那里晾衣服，她的背和在夕阳下微微飘动的衣服让我想起了生命的进化。

半个世纪前，衣服用长竹竿挂着，几乎每个家庭都有这么多。文化大革命开始后，父母忙于锻炼、反抗或被批评，他们不能照顾他们的孩子。中小学停课，中学生成了红卫兵的财产革命。学生们不得不在院子里独自玩耍或打架。有一段时间，用竹竿当枪打仗突然变得流行起来。孩子们高高举起他们自己的竹竿晾晒衣服，然后排队分发，这在一段时间内是很壮观的。这些孩子十二、三岁，六、七岁。它们没有竹竿的一半高，但是它们中的大多数都受到了《三国演义》漫画的影响。他们兴奋地用竹竿打了三百回合。我曾经拖过一根竹竿，我不能走得很快去打仗。我被格雷一楼走廊拐角处的一根柱子刺向地面。我不仅当场被判死刑，而且还痛得哭了。

从楼顶下来，走出丁集团的后门，又拍了一张二楼的正面照片。在那些日子里，这里前面的院子是最开放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自杀者躺在院子中间，这很令人震惊。试图忘记痛苦和残忍似乎是人类的本能，尤其是在中国。当我意识到我需要抢救历史事实和追寻真相的时候，我甚至不能确定我是否真的见过那个脑残的尸体。也许这只是一个谣言，也许我已经成功地忘记了，我或多或少摆脱了童年的阴影。离开铁艺40多年后，我的大多数父母和他们同时代的人都去世了，我和邻居的联系也很少。我不知道谁能知道死者的名字，他为什么会死，等等。我问过几个人，但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意见。研究历史的人知道记忆通常是不可靠的。然而，在这个不断变化的时代，大多数时候，除了记忆什么也没有留下。除了相信记忆，我们还能做什么？

有一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去红楼二楼的丙组。吴的媳妇和她的四个孩子住在那个单元的四号。因为我辍学了，不再和同龄的孩子呆在一起，我去和她两岁的孙子玩，被当成了一匹在地上爬的马。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我喜欢小生活。据说我是一个脾气出奇好的兄弟。许多年后，我开始养狗，经常躺在地上和狗一起玩。回忆1968年的夏天，我意识到这是爱的觉醒。然而，早在20世纪80年代初，我就公开宣称我想“没有孩子和孙子”，听众认为我只是说说而已。在某种程度上，我甚至不认为我会坚持到今天。这种选择受到了时代因素、个人情感以及西方思想和文学如存在主义和卡夫卡的影响。然而，归根结底，这是一种令人费解的对生活的悲观和对成长的艰辛。就像1号铁进入大门的政府大楼一样，在阴天的空仰望天空，有时会感觉到大萧条。20世纪90年代中期，我在芝加哥遇到了一个朋友，他从小在一个大院子里聊天长大。但当我想和他谈谈铁一号的旧事时，他坦率地告诉我，他记得不多，也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

在同一个单位里，有一份新闻部创始部门负责人的名单，他们资历很深，由于历史悠久而逐渐被人遗忘。我父亲在20世纪50年代担任人民大学教务长时，负责新闻工作，包括反右运动。关于这种关系，虽然他离开了人大，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还是时不时地跟着他列出他的家人和甘惜分的家人，他们刚刚去世，享年100岁。新闻系本身暂时是北京大学，暂时是全国人大，其身份一直不清楚。在北京大学，这是一个罕见的新建红色专业，但在全国人大，它是不够红色和专业。罗和甘都是弱势的老党员，但他们更注重事业，而不是保守的教条。甘先生晚年提出的“三角”理论也是善意的。此外，高考分数高，学生素质有保证。因此，新闻系声名鹊起，与传统的复旦新闻系形成了一个角落。

一楼和二楼的孩子还有时间一起玩，但我很少去三楼，那只是和我父亲一起玩。在20世纪60年代，很少有人有私人电话，所以如果他们想联系或聊天，他们必须互相拜访。在红房子的三楼，尚越先生的家和胡华先生的家经常被拜访。他们都是著名的红色知识分子，前者是金日成的老师。然而，由于我父亲与他们的个人接触，我想起了他们的另一个方面。他们两个都是长脸，温柔和雄辩。胡华先生的《中国革命史》和他父亲编辑的《中国新民主主义时期通史》是启迪了一代人的大学教科书。我从小就反叛，因为我辍学出国留学，所以我从来不认真看书。即便如此，他们在我的记忆中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某种身份或象征。不久前，我遇到了一个朋友。胡华先生是她祖父的朋友，后来结婚了。所以她在胡华先生晚年遇到了他，据说他非常善良。

无论在什么时代或围城，浪漫的人物总是有许多轶事。认为人民大学是一所红色大学是一个很大的错误，红色大学里充满了董冰先生。即使“生活方式”的问题经常被提到政治的高度，影响到一个人的命运，各种各样的故事仍然发生，谣言自然传播，例如，一个年轻的教师是一个“妓女”。美丽甚至丰满已经成为一种罪恶，美丽的女孩被幻想成女流氓。东城区著名的“九龙一凤”中独一无二的凤凰真的从这里飞了出来。我还记得一个朋友的保姆在文革中批评男女主人的“资产阶级生活方式”，让他们“一起洗澡”。揭露和批评的致命性可能是致命的。幸运的是，这对暴露的夫妇足够坚强，他们暂时无法释怀。甚至小时工也拒绝了，直到她母亲去世。虽然我劝过她几次，但我能理解她为什么会这样。

三

在美国，由于地理距离的原因，多年不见的朋友聚集在北京。我记得在1996年，他回中国探亲，骑着一辆平板三轮车去看望我的母亲，所以我的母亲对他印象非常深刻，并在她去世前不久告诉了我这件事。如今，平板三轮车几乎成了文物，无处可骑。传说中的胡同，如东宗埠、赵家楼和大窑洞，都挤满了汽车。走在市中心的这些街道上，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过马路这么受欢迎。然而，毕竟，穿越只是一种幻觉。凭借我们的想象力，我们想把它变成一种只吃东西的文化。这次我回到了北京，但是我看到北平饭店、北平大厦、精卫大厦和其他连锁店都很繁荣，虽然恐怕有一半的食客不是北京人。在20世纪60年代，炖煮、豆汁和滚雪球式的高利贷并不常见。真正的记忆是一个家庭每月有两磅肉、一磅鸡蛋和两磅糖的票年。一天晚上10: 30，我，大约9岁，第一次喝了一口白酒，和一个刚刚下班的年轻工人在东四青海餐厅吃着油炸香肠。几天前，我又吃了一次油炸香肠，里面充满了肉和大蒜，味道很好，应该比以前好多了。那时，杂货店的炒面里没有肉

售价481元

金。

政府行政大楼后面的灰色二楼名不符实。它实际上是一栋有红色框架和白色墙壁的建筑。它新的时候一定很漂亮。不幸的是，它已经年久失修了。虽然已经重新粉刷过了，但仍然随处可见斑驳和破碎的痕迹。像以前的政府大楼一样，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它要么是一个管状建筑，要么是一个储藏室，但在文化大革命之后，它似乎成了许多单位的办公室或宿舍。由于所有权不明或业主多次更换，这些建筑显然没有得到修复，看起来很荒凉，有几分文物。从格雷的二楼走进后花园，它现在郁郁葱葱。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喷泉一直是干的，中间变成了一个高大的钟乳石雕刻，年轻的父母在那里和他们的孩子玩耍。

这座灰色建筑的铁屋顶上的楼梯唤起了我童年的记忆:当我在玩捉迷藏或抓小偷的时候，当我走上空中部摇晃的楼梯时，我情不自禁地失去了双腿。我看到一个1990年后的年轻人在楼梯上给他的女朋友拍照。我问他为什么要在这里拍照，他说这里非常有名，历史悠久！历史的意义有多大是不同意见的问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电影《阳光灿烂的一天》的一部分是在这里拍摄的，电视连续剧《一地鸡毛》的很大一部分是在这里上映的。据说一些以若干的《中华民国》为主题的电影和电视节目也在这里拍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拍照留念，但我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一些照片。我在月牙门遇到一个同龄的人，拍了照片，所以我和他聊了聊。原来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但那是在我家搬走之后，而且是在北边的三楼。他说一种特别地道的北京话，这种话现在在北京的街道上不容易听到。当被问到时，他一生都住在这个城市。当他听说我从芝加哥出国已经30多年了，他夸口说:“哟，你的北京话还行，你是美国人……”在老北京，这种话有时需要反过来听，我突然明白，在这段时间里，带着小孩离家的人不可能保持当地口音不变。

当我走出大门，看到两边的石狮子沐浴在夕阳中时，我不禁想起了王峰在店里买水时的歌声:

那天，我走在夕阳中，看到一对情侣依偎在一起。那一刻，往事涌上心头，我突然泪流满面...

一切都是隐喻，连同我们的记忆，我们的生活。

(作者是作家，现居美国芝加哥)

来源：成都新闻网